猴子 发表于 2011-5-3 08:26:28

给那些寻找归宿者的建议 叶倾城:心安之处即是家

叶倾城作家,著有《情感的第三条道路》、《住在内衣里》、《我的百合岁月》等多部散文集,新作《爱一种修行》即将面世。

  在搬来搬去的日子里,叶倾城连书都不敢买,担心最后无法将它们安放,然后她去暂住的城市——长沙,办了一张图书馆借书卡。对于一个城市的飘一族而言,青春的年华、爱、人生的幸福,也大抵如此,就当作是借来的吧,好好享受着。

文 陈筠 图 龚凌   

  我不是那么喜欢北京,或者说,我只是努力地,试着去喜欢它并且熟悉。可是我在这里,已经呆了快五年。
  我抱着小年,站在窗口,看向远处——看到欢乐谷的过山车。我知道我面朝的那是南方向。我很想家。或者说,我想念我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。“看小小双卿,袅袅无聊。更见谁谁见,谁痛花娇?谁望欢欢喜喜,偷素粉,写写描描?谁还管,生生世世,夜夜朝朝。”
  但是——
  世钧,我们回不去了。
  不如让我们重新开始。(选自叶倾城博客,有修改)  

机场人生

  出于生存和发展的需要,叶倾城在长沙谋了一份职。然后,机场,成了作家叶倾城人生中的重要停留时刻。
  “渐渐适应飞来飞去的日子。我玫瑰色的行李箱,无数次出现在行李传送带上,很快就全是划痕,几处表皮破了,露出里面的海绵。我看着它,淡淡的惜物之心。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;一人的跋涉,连身外物都逃不掉。但我还是乐观地恭喜我自己:终于不用再转脸向着机舱外的碧海蓝天,以掩饰满脸泪痕了。”叶倾城在新书《爱是一种修行》中的《十二月历》一文中描画了自己候鸟般的生活,“十一月,我在长沙没有暖气的出租房里写写写——我多么像那些传说中,园明园或者宋庄的画家、音乐家以及流浪诗人。写一会儿,要停下来浏览一下网页,为了让一只手可以揣进怀里,小小暖一下。我自怜吗?不。我有那么多东西要学,我还没学会字正腔圆的发音,也尚且不曾真正懂得人生。”
  有一天,她在机场,等待被台风延误的航班,无聊得几乎要与邻座恋爱。她想起张爱玲有部小说叫《封锁》,电车上的陌生男女,因为交通管制有一刹那的亲密,诉衷情诉到几乎要男婚女嫁了。这时管制解除,男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什么也不曾发生。“那些悲欢离合,前辈都写过了,不就这么回事吗?——读太多书是不行的,我对自己笑笑,却还是双手一直插在口袋里,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名片。”叶倾城说。
  十二月,她在通往深圳机场的路上,看到两侧都开满粉紫艳红的花。她想着自己能不能也像这些个花一样,一直开放到九重天上,热情的,坚韧不拔的,以及顽强奋进的。
  在路上,叶倾城与包车的司机聊天。司机是个河南人,已经在深圳落了户、买了房、生了娃。但他还是想回去,“叶落归根嘛。”
  叶倾城却情不自禁说:“回不去了。”然后,司机也同意了:“是呀。老一辈都去世了,这一辈的,也都不熟了。每次回去的时候,心都满满的像揣了好多话,真的一家人坐下来……”
  但是,那些满满的话,“像在路上都洒了。”叶倾城很是感喟,她将这段对话记录在自己的文章里。
  “因为我的母亲也是河南人,所以对他的话很有感触。早年我们家就搬到了武汉。多年前,我和母亲曾说过,要不要在河南的那个小城买套房子。母亲说不用了,那里也没什么故人了。”叶倾城告诉记者说。

向生命借来的礼物

  叶倾城出生于辽宁的丹东,很早随父母来到武汉,青春成长期、大学、工作都在武汉。随后,她自己曾很长一段时间在北京生活,现在,她又去了长沙。这一年,因为工作的缘故,她把女儿安放在了武汉父母处。每周,她从长沙飞回武汉探望。
  回到一个特别熟悉的城市,却发现回不去了。这样的场景曾出现在某一年。那一次叶倾城回武汉,因为火车站正在修,然后她就迷路了。“我在迷宫似的站牌间迅速迷路,一个个地名都陌生得耐人寻味。我居然气短得不敢问人……就这样,很正常地坐错了车,绕武汉一周,才回家。我把包放在膝盖上,闲闲地,以观光客的心情,浏览了这座新鲜的城。——这不是我的家吗?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昨日梦影了。”
  因为每周回去一次,叶倾城也说,和女儿见面的日子少了,有了陌生感。
  她在自己的文章里说,“我在半熟悉半陌生的城市努力晃荡——说熟悉,因为这里曾经是我的家;说陌生,因为已不再。折腾一圈,无果再回家,小年(叶倾城的女儿)却不肯让我陪她睡觉了:一切都有代价。小孩正像小狗,迅速的喜新厌旧。我付出这么多,却一无所获。我只得在夜空下的阳台上,沉默地站一会儿,听着屋里的她,慢慢睡着了。”
  后来,她也释然了。“去的城市多了,就像是谈恋爱多了,次数多了,都一样,它们就像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。有些是不相干的,走过便是,有些,你还有怀念,但去寻找,会发现你想象中的那个城市已经消失了。因为消失的,不是空间,而是我们的时间,我们回不去的青春。”
  在客居的城市长沙,叶倾城很坦然地在长沙图书馆办了一张借书证。这让很多人不理解:为什么要在这里办借书证呢?
  因为她不想买书。不是舍不得花钱,而是不知道搬家时,这些书要怎么办。
  她不知道该拿这些生命中重要的东西怎么办?虽然,她想得都很透,无论是青春、女儿,还是爱情,或是朋友,“这些都是我的礼物,就像是向生命借来的,有一天总归要还回去。”
  当然,碰到实在喜欢的书,她还是毅然决然买了,甚至是一套精装书,然后揣在口袋中,带着它去机场、在路上。

对话Dialog   

一期一会,也是欢喜   

  叶倾城说,“陌上赏花,宜缓缓归”是一种人生,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”也是一种。或动或静,都无限美好。因此,她每一次上路,都很快乐,或者说,努力让自己快乐。
  对于和她一样的城市候鸟族而言,作为一位电台节目的心灵讲师,她表示了“心安之处即是家”以及“心是主人身是客”的观点。
  生活周刊:有人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城市,却发现并非记忆中那么美好,发现原来的朋友也不再纯情,会很失望。
  叶倾城:我们总在一个寻找的过程中,哪个城市留在了原来的记忆中?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。对于那些很多年的朋友,往往一年联系不了几次,你们真的那么熟悉吗,你了解吗?对于我们喜欢的城市,你之所以喜欢它,是因为你的青春在这里,你的故事在这里,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年轻。所以当你再去寻找的时候,会发现你回不去了,因为你回不去当时的时间了。
  同学情谊也是如此。35岁之前,我也相信同学间的天真感情。但细想,同学是一种被动的交友模式,我们当时在一起,真的是因为友情吗,或许是为了怕孤单,或许正好可以一起吃饭,或许仅仅只是在一个寝室生活,而已。
  生活周刊:有年轻人,因为各个方面都比较平凡,性格又比较宅,加之在一个没有亲友的城市中生活,她们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自己的状态?但想要回去故乡,又已经回不去了。不少人很迷茫。
  叶倾城:我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女孩子,面临着择偶上的困难。作为城市的外来者,暗地里常常会有被歧视,即使你是白领,衣着光鲜,仍有暗流中的那种被歧视,这是人际交往上需要接受的。选择了这个城市,你也要接受它不好的地方,譬如在这里的孤单感、不安全感。重要的是,要让自己生活得舒服。你要广交朋友,没有朋友,熟人也好的。人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,自己开心点。千万不要沉浸在那种低沉的情绪中,因为你要知道,生活,必须要自己帮自己。
  生活在这里,总归有职场等各方面的理由,城市还是有非常多的机会的,这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年代。
  生活周刊:你会如何应对伤感时的情绪,会做哪些消解情绪的事情?
  叶倾城:我很少被伤感环绕,我现在已经完全接受这样的状态。让自己舒服开心的生活是最重要的,人是活自己的生活。就像我说的幸福是向生命借来的一样,书是借来的,朋友也是借来的,我与陌生城市之间的相会,也是借来的。“一期一会”,在一个时期只能遇到一会,一生就只能得到一次的交情,也不错啊,愿意在这个城市停下来的时候,就走走看看,离开也没什么遗憾。人到三四十岁,人生际遇变化,可能会有亲人离开,最重要的是要自己调节情绪,要自己勇敢,人要做自己的父母、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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